一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.
进入新年之后立刻和 Jesse 大吵一架, 最后也就分手了, 我感觉 dudged a bullet, 但又觉得对他蛮不公平, 但是不管怎样, 最后还是平衡在一个微妙的朋友关系上; 然后我按照计划去了驾校, 练了四天科目二, 然后和小艾出门, 晚上回家吃了冰淇淋, 然后得了急性肠胃炎, 三天之后发烧到 40 度去了医院, 又过了五天才休整过来; 又练了九天科目二, 其中有五天下午去练了科目三, 然后去北边荒郊野外考试, 结果科目二挂掉了, 两天之后的科目三反而顺利通过了.
我在练车刚开始的时候看了 Arcane 那个剧, 感觉相当不错; 练完车后又开始刷 The Office, 也是另一种相当不错.
一月的生活割裂得是如此泾渭分明, 我的头脑和身体持续不断地在和上一段生活告别, 总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, 被无法抵抗的外界力量裹挟着, 拥进另一段生活里. 吵架, 练车, 发高烧, 练车, 和现在, 烟消云散之后逐渐安定下来的日子. 我尝试读了一些《繁荣与衰退》, 也看了一点《丛林》, 但我就是读不完任何一本, 我的身体和大脑都不太允许, 或者我真的无法把这些计划编织进我的生活里.
练车的日子极度规律, 我每天早上总在七点起床, 总在七点三十分, 吃同样的早饭; 八点, 我会穿上同样的外套、鞋子, 系上同一条围巾, 带上手机钥匙和耳机, 在同样的音乐里, 沿着同一条路走去地铁站, 乘坐一号线. 进入地铁站, 我每天以同样的角度穿过站厅里的柱子, 安检之后右手边的电梯走下去, 站在同一个柱子下面, 走进同一个车厢, 站在同一个角落里, 等待 7 分钟, 然后下车, 从左手边的电梯上去, 再从左手边的门出去, 沿着同一条路, 左拐, 再右拐, 然后在左拐, 然后到练车场.
人真的很奇妙, 在最初的两天里, 我会摸索一下该怎么走最方便, 那时的我似乎还对周围的世界有所感知, 两天之后, 我便迅速适应了这条从未走过的路, 从未做过的地铁, 我找到了最省力的路线, 并在接下里的一个月的每一天里, 麻木地一步一步走着, 就如同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千百次. 生活在这段时间里变得极度 predictable, 我甚至都无需做出任何一秒多余的考虑, 大脑本身都开始变得多余. 我甚至怀疑, 如果我能留下脚印, 我蒙着眼睛也许都能准确地踩进前一天的脚印里.
每天在驾校的车上, 我都在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动作, 精确到秒, 精确到厘米; 每过去三十分钟, 就换另一个人, 于是我就坐在副驾驶上刷手机, 看看新闻, 看看世界其他角落的故事, 哪里又有新的 Omicron 确诊, 俄罗斯什么时候入侵乌克兰, 汤加火山喷发; 三十分钟后, 或者一个小时后, 我再坐到驾驶座上, 重复之前的动作.
我本身是在抗拒这样的生活的, 我的每一个肌肉和思想都被精确固定在一个循环中, 一个精确到秒和厘米的循环, 但我却迅速地被规训了, 毫无反抗地接受了这一切: 规律和重复, 以及思考的缺位. 一个月就在这样的重复中转瞬即逝, 这不免让我有些担心. 我喜欢布里斯班, 我想一个四季都充满阳光和各色新鲜瓜果的城市对我的精神有好处, 我爱大海, 我也很想看看世界尽头的世界, 看看连大海和星空都不一样的世界. 但是布里斯班, 也就意味着我需要告别所有可能的学院生活, 告别这些文献和会议, 以完全的局外人的、工程师的视角去看这些东西, 然后意识到那不再是我的生活. 去布里斯班, 就意味着我需要工作, 我需要投递 200 封简历, 然后面试 20 家公司, 然后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, 去其中的一家公司工作, 当一个卑微的工程师, 我的 20s, 30s 然后是 40s, 我 - 我不知道, 我也不敢想.
我真的可以让自己进入一种无休止的重复劳动中吗? 我需要为一些我不喜欢的人打工, 和一些跟我无话可说的人共事, 我需要持续忍受他们的存在和对我的生活的侵占 —— 相比之下, 起码在驾校, 我还算甲方. 而且, 尽管我适应了练车的日子, 但我的抗拒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日俱增. 到最后, 我甚至无法在那里多呆一分钟.
我也许需要另一种生活, 我的大脑需要新鲜的血液.
一月份还没有结束, 我还有时间看该看的书, 做一些事情; 其实 grad school application 也没有完全结束, 今晚我还需要发一封 love letter 给 NEU, 也许还有 UBC.
不过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新的生活了, 科三顺利过了之后, 我心情一片大好, 感觉一切都简单了起来, 感觉我至少有在 making progress. 所以尽管一月还没有完全结束, 我也打算 move on 了.